题记:掌管着全院最精良、最高端的设备,带领着全院最训练有素的队伍,收治着全院最危重的病人,每天,都在打硬仗;每天,都在与死神博弈。作为重症医学科主任,刘健每天都行走在刀尖上,为挽救一个个危在旦夕的生命,争分夺秒,全力以赴。
学医不白学
“报考医学院是遵从父母的意愿,当时我对医生这个职业谈不上热爱,但也不讨厌。”刘健坦言。
刘健的父母都是兰大一院职工,一个从事行政管理,一个在临床药学岗位,在他们眼里,医生救死扶伤,是一个崇高的职业,同时又实实在在,好就业,也容易体现个人价值。于是,他们一门心思想让儿子长大后学医。
1989年参加高考时,在父母的强烈要求下,刘健报考了原兰州医学院,顺利录取到临床医疗专业。完成5年的本科学习后,在父母的再次强烈要求下,刘健留在了兰大一院。
对待学医,从起初的无所谓,到渐渐觉得还不错,再到后来强烈要求女儿也学医,刘健经历了一段怎样的心路历程?
“学医不白学,学的每一点一滴工作后都能用上,我觉得这很有意义。”在跟原来的同学闲聊中,刘健发现自己学的东西实实在在,于是,大学5年,刘健越学越觉得有意思。
在师大附中养成的良好学习习惯,渐渐激发的学习兴趣,为刘健的本科学习奠定了坚实的基础。1994年,刘健以优异的成绩完成了本科学业,在胸外科正式开始了他的医生生涯。
担任住院医师的3年时间,刘健吃住在科室,管床、管病人,熟悉了临床医疗的各个环节。“那会儿年轻,也没觉得多苦,看到课本上学的东西在实践中一点点用上了,反而很兴奋。”刘健说,那阵子他开始慢慢进入角色,喜欢起医生这个职业。
后来,父亲不幸患病,1999年去世,期间的治疗,刘健一直陪伴左右。一路走来,刘健越发深谙医生的辛苦与不易,并真切感受了面对凶残的病魔,医生的无力与心痛,这也激发了他刻苦钻研、找寻战胜病魔“武器”的决心和勇气。
2000年2月,在医院的支持下,刘健前往上海肺科医院进修学习。一年的学习令他获益匪浅,同时也为他打开了一扇窗。
一次,一位美国朋友来访,两人相谈甚欢。刘健得知这些年来,北京、上海等地的医生都纷纷前往欧美发达国家进修学习,而甘肃的医生大多还停留在去北上广等国内经济发达地区学习的阶段。从那以后,他便开始加强外语学习,积极为出国进修作准备。
机会总是青睐有准备的人,2006年,经由医院推荐,刘健在原省卫生厅经过一年艰苦的外语学习,先后通过4次国内外考试,终于在全省参加学习的30名医生之中,被选中前往法国工作学习一年。
这个机会对刘健来说太难得了,最令他高兴的是根据中法双方合同,中方赴法医生可以直接到临床科室与法国医生一起工作,直接与患者接触,学习法国先进的医疗技术。
此时的刘健已经是受过12年训练的成熟外科医生,作为第一个在法国鲁昂医学教学集团附属医院胸外科工作的中国医生,他的压力很大,生怕砸了中国医生的“锅”。经过几个月的努力工作,刘健的工作得到了法国同事的一致好评。在此期间,刘健了解到在法国,有些私立医院的医疗水平很高,装备也是一流的。而且,一些著名专家是在私立医院工作,很多病人是在公立医院做检查,之后去私立医院做手术。为了学到更多的技术,刘健经过百般努力,在带教导师的推荐下,得到了去当地一家私立医院学习的机会。
在法国学习的后半年,刘健同时在两家医院工作,作为第一助手,短短半年时间,他一共参与完成各种手术430余台。在此期间,刘健了解了当时法国肺外科治疗的最前沿医疗技术,同时法国老专家的敬业精神和对科学一丝不苟的态度也深深地影响了他。
2007年,刘健学成归来,此后的几年间,他的专业技术水平不断提高,很快成长为医院重症医学及心胸外科业务骨干,在重症疾病以及胸外科各类疾病的诊断及治疗方面颇有建树。
与死神博弈
2011年,医院重症医学科主任因故调离,院领导找到刘健,让他来接任。那一年,刘健40岁,正值一个外科医生的黄金时期。
重症医学是一门年轻的学科,由早期的重症监护病房发展演变而来,2008年才被原卫生部正式定为二级学科。早在2000年,为了配合肝移植技术的开展,兰大一院便在全省率先建立了重症监护病房,先后承担了我省首例及其后40多例肝移植的围手术期救治工作,为我省器官移植事业做出了巨大贡献。2005年独立建科,成为全省第一家重症医学科,在甲流、汶川地震、玉树地震、舟曲泥石流重症患者的救治方面起到了主力军作用。
作为胸外科的骨干医生,刘健曾多次参与抢救急危重症病人,对重症医学科也非常了解。在他看来,重症医学科是院长手里的最后一张王牌,相当于医院的特种部队。如今,院长让他带领这支特种部队,荣幸的同时,刘健倍感压力山大。
接任之初,刘健先去东南大学附属中大医院重症医学科进行了学习。短短3个月的学习让刘健对重症医学有了更全面、深入的了解,他的勤奋、机敏也颇得邱海波赏识,在刘健的力邀下,邱海波受聘担任兰大一院重症医学科兼职教授。
2011年12月,刘健走马上任。当时,重症医学科共有16张床,几乎是全院床位最少的科室,但却配备了15名医生、46名护士,医护力量是全院科室中最强大的。床位少,收治的病人却不少,而且都是急危重症病人,年收治病人逾千人次。
“有的科室48张床,晚上1个医生、2个护士值班都没问题,我们16张床,晚上需要4个医生、10个护士值班,即便这样,每个人都忙得脚不沾地。”不用刘健解释,走进重症监护病房,笔者便明白了。
16张床,每个床头都摆满了各类监护仪、呼吸机等设备,每个病人身上几乎都插满了管子,医护人员时时要来查看、记录各项生命指症,护士还得定点为病人翻身、拍背、吸痰、饲食……。
赶上哪个病人病情不稳定,突然加重,则需要几个医护人员同时上前抢救,短则十几分钟,长则几个小时,只要还有一线希望,抢救就会继续。而这样的场景,几乎每天都会上演。
“做ICU的主任,一定得有一颗强大的心脏。”刘健坦言:“ICU是生命的最后一道防线,我们的背后就是太平间,
全院各科室病情危急、处置不了的病人都送到这儿了,抢救过来,病情稳定了,送回相应科室;救不过来,就是生死两隔。”
每天早上交班时,报告死亡病例是常有的事儿,有时一晚上能报4个。刘健说不害怕那是假的,晚上经常会做噩梦,但既然坐在这个位置上,就没有退路,只能尽最大努力、争取最大限度的成功率。去年全年,重症医学科收治了1000余例病人,死亡约百例,抢救成功率达到90%,这个数字足以与全国一流医院媲美。
近年来,国家及省上加强了基层重症监护室的建设,今年,我省又将20个县医院重症监护室建设列为政府为民办实事项目之一。兰大一院重症医学科作为全省重症医学质量控制中心,肩负着指导、帮助基层建设重症医学的重任。
在完成医院各项任务的同时,刘健每个月都要挤出时间下基层指导、培训。虽然辛苦,但刘健觉得非常有价值。
打造优秀团队
重症医学科集中了全院最精良的设备,医护人员各个都是精兵强将。接任重症医学科主任以来,刘健深知肩负的责任重大。
由于重症医学是门年轻的学科,包括刘健在内的很多医生都是从别的学科转来的,要想提升业务能力,只能反复在学习中实践、在实践中学习。而科里收治的病人大多生命危在旦夕,出不得半点差错。
很多人都有一个观念,认为重症监护室能抢救成功的关键在于各类高精尖的仪器设备,在于各类药物的保障支撑,而在刘健看来,房间、设备、药械等都硬件固然重要,但只要有钱就能购置,是最容易得到的。要想提高抢救成功率,一支训练有素的队伍才是最关键的。
“没有突然发生的病情变化,只有突然发现的病情变化。”刘健常常告诫科室的医护人员,不要光看仪器上的数字,要学习研究各种疾病向死亡发生发展的规律、特点,通过不断的临床经验和知识的积累,学会透过机器显示的数字表象,看到潜在的危险,这样练就的本领才是能救命的真本领。
刘健自己正是在不断的学习、实践、摸索中,逐渐练就了一双金睛火眼,他将自己的感悟和经验整理出来,做成多媒体课件,每次下基层指导帮扶,都要讲一讲,这也是最受基层医生欢迎的一堂课,因为课本上学不到。
“我们的医生进科后到上岗,培训时间至少两年,护士至少半年以上才能上临床操作。”刘健介绍,与专科医护人员相比,重症医学的要求更高,因为收治的病人来自各个科室,这就要求医护人员得熟悉了解各类疾病,护理要求更全面,从头管到脚,还得管病人的吃喝拉撒睡。
因此,刘健要求新进科的医生先要到外科、内科、急诊科、麻醉科等科室轮转学习,掌握相关科室基础技能,然后再回到ICU,逐级跟老师上临床。护士进科第一个月全面开展理论学习,随后熟悉掌握各种危重症护理操作,至少经过半年的带教之后,才能跟着老师上临床。在这样的严格要求下,重症医学科培养出了一支训练有素的队伍。
管理是门学问
重症医学科是个年轻的科室,独立建科只有10年时间,医护团队也是年轻的团队,平均年龄30岁左右,70后的刘健是最“老”的。
如何让这些有个性、有能力、还多少有些叛逆的年轻人团结协作,拧成一股绳儿?
“很简单,让大家明白,我们是一条船上的,船沉了或是跑不动了,大家都倒霉。相反,船如果跑得又快又好,利益大家共享。”刘健坦言。
管理是门学问,担任重症医学科主任之后,刘健把科室管理也当作一门学科,认真研读,并不断在工作中践行。他认为,一个优秀的管理者应该想方设法搭建平台,让团队每个成员的能力发挥到极致,带领团队按照一个既定目标共同努力。
于是,刘健将科室能下放的权利全部下放,小到考勤排班,大到采购设备,都有人具体分工负责,每个住院医生都是所在治疗小组的秘书,每个主治医生也都没闲着,副主任医生更是他的左膀右臂。
购置设备算是科室的大事儿,刘健从不搞一言堂,大家共同讨论决定,谁提出需求,谁陈述理由,买不买,买什么品牌,大家投票表决。定好了买什么,要钱、争取指标就是刘健的事儿了。
随着权下放的还有利,科室的所有资源,如职称晋升、进修培训,包括每月奖金都是公开的。不患寡而患不均,机会均等,公开透明,自然能服众。更何况每月奖金刘健永远是最低的,这是因为科室先得的利益基本都是临床医护人员的,而凡是科室考核指标不达标的,扣罚都是刘健的。
“我在不在,科室都能正常运转。”重症医学科的这种状态是刘健最为欣慰与自豪的。
当然,说是“甩手掌柜”,刘健也从没闲着,在他看来,“争取资源、把握机会、规避风险”,做好这三件事儿才是他的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