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兰大一院全院职工发表论文数量刷新了历史纪录,总数达到311篇,其中SCI期刊收录13篇,创下了历史新高,药剂科副主任医师魏玉辉一人独揽4篇SCI论文,创下了医院前所未有的一项个人纪录,藉此,在全院精英中尚处于小字辈的魏玉辉登上了本期人物专访。
《医者》创刊已经近两年时间,在8期期刊里,每期的人物专访都是医院重量级的“大师”。他们有的是某一领域的学术权威、教授、博导,有的是科室主任、科研带头人、医疗骨干,像魏玉辉这样的“小字辈”做客专访,还是头一次,仅仅是因为他论文发得多吗?初春的一个上午,带着几分疑问,记者采访了魏玉辉。
从小会考试
个头不高、戴副眼镜。眼前的魏玉辉一副典型的文弱书生模样。
“我在家排行老四,算是超生的,印象中小时候总处于半饥饿状态,所以个子长得不高,我的侄子个头都在1.8米以上,没有一个像我这么矮的。不过饥饿也有好处,会让人脑子很活跃。”魏玉辉诙谐地拿自己的个头做了开场白。
魏玉辉的家乡在甘肃靖远县的一个山村,父亲是当地一项移民工程的总工程师,一年在家待不了几天,母亲在生产队挣工分。1976年,魏玉辉出生了,那时,父母工作正忙,两个姐姐在上学,比他只大两岁的哥哥正是满地乱跑、离不开人的时候,作为家中最小的孩子,他并没有得到更多的关爱。等到哥哥也上学了,白天家里常常就剩下他一个人,怕他到处乱跑,妈妈就把他锁在家里,漫长的一个白天,一个人也见不到。稍大一些,魏玉辉耐不住寂寞,会偷偷翻墙爬出院门,但也不敢跑远,有时趴在家门口的树坑里就睡着了。
童年的生活,在魏玉辉的记忆中孤独而单调。随后的小学、中学生活懵懂而快乐,脑子活跃、好使,学习轻松,但并不刻苦,这期间,魏玉辉的成绩在班级不前不后,老师、父母对他的关注也不多不少。
初中三年级时,对学习一直不是很上心的魏玉辉突然不想上学了,当时,周围的同学也没几个好好学习的,时常有人在学校打架,课堂上,认真听课的学生也没几个。那阵子,魏玉辉也无心学习,他觉得考大学也没什么意思,不如去学摄影、搞艺术,到处走走拍拍,神气又自在。
暑假回家,他试探着向父亲和哥哥说了这一想法,遭到一顿痛批。开学不久,英语老师课堂提问,他没回答上来,遭到老师当众羞辱。对英语学习,魏玉辉很抵触,不背单词,不听课,每次考试都不及格。
老师的羞辱像抽了一鞭子,让他愤恨的同时,有了学习的动力。从此,他天天学英语、背单词,通过半年的努力,中考时,他的英语成绩突飞猛进,满分120分,他考了118分,全年级第一。这样的提升令人瞩目,也让老师和家人看到了他的学习潜力。就这样,他顺利考进靖远一中,成了老师青睐的尖子生。
“说实话,当时真是骑虎难下,老师、家长都给予厚望,出于好强,学习成绩也不敢掉下来了。”魏玉辉笑称,从小学习一直稀里糊涂的,上高中了,才算开始认真学习,但也不至于挑灯夜战,刻苦攻读。但每次考试成绩都不错,魏玉辉总结,这归功于他会考试,每次都能抓住考试重点,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高考失利,意外学药
然而,1995年,会考试的魏玉辉,在人生最重要的一次考试中——高考,失利了,学习成绩一直排在全班前五名的他竟然没上重点线。
那一年,水利很热门,加之父亲又从事水利工程,填报高考志愿时,魏玉辉选的基本都是水利专业或相关专业。高考成绩出来后,他知道自己报考的学校都没戏了,不知道会被哪所学校调剂录取。最终,录取通知书来了,是原兰州医学院药学系。父亲怕他委屈,劝他不满意就不上了,复读一年,考个如意的学校,学个喜欢的专业。
“很意外,在这之前,从来没接触过、也没想过学药”魏玉辉坦言。在尖子云集的一流大学,即便复读一年努力考进去了,也争不到人前头,而在二类院校,努力一下就有可能拔尖,这样理智地考虑了一夜,魏玉辉决定去上,宁做鸡头,不做凤尾!
大一、大二学的都是基础知识,枯燥无味。大三之后,开始学专业课,生药学、无机课、药剂学、药理学等等,都是魏玉辉喜欢又擅长的。魏玉辉化学学得很好,高考时化学成绩特别高,这或许也是当初调剂录取药学专业的原因。别人看了就头疼的化学方程式、抽象的分子,在魏玉辉眼里格外有趣。
“我这人也挺可笑的,认人不行,有时见过好几面,还记不住,但化学成分、分子结构,看一眼就能画出来。”大三之后,学校专业课开得越来越多,内容也越来越深,同学们纷纷抱怨太难了,期末考试经常被挂科,魏玉辉却如鱼得水,越学越有劲,成绩也突飞猛进,进入全年级前几名。
说起其中的秘诀,魏玉辉总结,还是小时候打下的基础——会考试。每次临到考试时,周围的同学都突击上自习、开夜车,抱着一摞书苦读、苦背,魏玉辉却很悠闲,厚厚的一本专业书,两三个小时就翻完了。
“把书读薄”,这是魏玉辉总结出来的学习宝典,说来很简单,就是学习不欠账,每天坚持上自习,巩固当天课堂知识,这样一来,一学期结束后,大部分知识都掌握了,复习时,只需重点翻看不明白的、需要加强的内容,厚厚的专业书也就变薄了。此外,要把各科知识融会贯通,而不是孤立地学习某一门专业课,这样有关联地学习,既有趣,又有效,同时,为他以后的科研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好成绩还给魏玉辉带来了不少“实惠”,学校的奖学金年年都有份,还拿过联邦医学奖学金;担任了学生会纪检部主席,每月还有30元补贴。
“当时,别的同学4年大学读下来,至少要花2万多元,我只花了6000多,自己挣了有1万多呢。”说起这段经历,魏玉辉颇为自豪。
魏玉辉的毕业论文是植物化学,3个月的时间里,他分离出了4个化合物,其中有两个还是新化合物,论文指导老师非常满意,夸他手感好,是从事科研工作的好苗子。
1999年,魏玉辉以全年级第一名的骄人成绩顺利留校,来到兰大一院药剂科工作。
起初的工作就是在药房,按医嘱、处方发药,简单、枯燥,没什么技术含量。魏玉辉戏称,当时医院的药师就是中转手,有时还要当装卸工,进药时,往药房运送。
工作后,逢年过节,魏玉辉常去探望医学院的老师,每每见到他,老师们都问:“什么时候考研啊,这么好的手感,不上研究生多可惜。”
2001年,禁不住老师们念叨,加上也想提高充实自我,魏玉辉决定考研。专业课有扎实的基础,基本不用太多准备,重点要攻的是政治和英语。明确了方向后,魏玉辉开始备战,当年,以总分第一名的成绩顺利考取了兰州医学院生药学研究生,研究方向是天然药物化学。
“能从事天然药物化学和有机合成两个研究方向的学生,以后干什么都能干成。”入学时,指导老师李春对弟子们说了这么一句话。起初,魏玉辉还不太明白其中的含义。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渐渐领教了这番话的深意,进了实验室,他的体会更深了。
研究生的最后一学期,魏玉辉开始进实验室。通常,早上7点钟进去,晚上10点多才出来。这期间,他的工作就是跑柱子,一根1公斤左右的柱子,将冲洗、回收、点样、提取、分离等程序反复N次,到能提取目标化合物时,只剩20毫克左右,能拿到4、5毫克结晶化合物就是很好的结果。
这个过程,漫长而枯燥,需要人时刻盯着,稍有不慎,用他们的行话说就会上干下翻,几天时间的努力前功尽弃。很多人在实验室耗上几个月,都拿不到一个化合物。实验室暗无天日,且伴有刺鼻的化学物质气味,到实验后期,魏玉辉同时要跑几个柱子,每天铺两百多个板子,一天下来,眼睛熏得直流泪,腿累得迈不动步,胳膊酸得抬不起来,这时,想想老师的话,能吃得了这份苦、耐得住这份枯燥与颇烦,确实不是一件容易事,难怪说坚持下来,以后干什么都会没问题。
付出多少,回报就会有多少。3个来月不分晨昏的实验,再次验证了魏玉辉的好手感,他接连分离出了20多个化合物,而通常,一个研究生3年时间能分离出10多个化合物,就很优秀了。
没有8小时的科研
2004年7月,再次以优异的成绩取得硕士学位后,魏玉辉回到药剂科,科室主任安排他进了药物研究室,希望他学以致用,开展相关领域的研究。当时,研究室条件十分简陋,只有一台压片机,基本没有什么仪器设备。
为了更好地为医院临床服务,魏玉辉努力将研究方向向临床靠近,并先后去兄弟医院、制药厂学习液相知识,随后,在主任的支持下,向医院申请购置了液相仪等仪器设备。
随着实验室一步步发展起来,相继有主任带教的研究生进入实验室一同工作。科室主任非常注重科研工作,为科室搭建了良好的科研平台,在宽松的氛围中,一年多后,魏玉辉已经能开展药学基础工作、液相分析和新型制剂分析。
“没有8小时的科研”,这是科室主任武新安常说的一句话。这句话用在研究室工作上再贴切不过了。魏玉辉多年来也养成了习惯,每天7点多钟就到单位,比学生们到得都早。进了实验室,做好相关准备,就拉开了一天的工作。2008年之前,魏玉辉每天基本都泡在实验室,开展相关研究。
随着研究的广泛和深入,魏玉辉感觉所学知识不够用了,2007年,他考取了兰州大学化学化工学院化学信息学博士,主要研究方向为计算机辅助药物分子设计及中药复杂体系数据挖掘与分析,围绕学科前沿热点,展开了计算机辅助疾病诊断,如关于糖尿病、肝病计算机辅助早期诊断系统的研究;采用现代分析技术、药理学、化学信息学等多种手段,构建中药谱效关系模型,从药效出发对中药材、中成药的质量进行控制;分子探针及示踪技术等相关研究。
“做,我们肯定做不过发达省份,但我们的思想、想法可不比别人差,甚至还能走到前头。”魏玉辉认为,在药学研究领域,通常是三分做,七分写。有了好的思路、想法,要会用好的结构组织起来,这样才能组成一篇有影响力的好文章。
2006年,魏玉辉的一篇文章被SCI收录期刊收录了,这是他第一次登上SCI。当时感觉挺容易的,对SCI的敬畏也由此消减了不少,胆子大了,写论文的手脚也更加放得开。就这样,短短几年时间,魏玉辉先后发表学术论文50余篇,其中SCI收录期刊10篇。
“一个好的思路,配一个合理的方案,得到一个较为满意的结果,然后用文字组织起来,角度要新颖,框架要清晰。”这是魏玉辉总结出来的论文写作技巧,看起来很简单,但真正写起来没有真才实学,是不可能被采用的。在日常研究及攻读博士的同时,魏玉辉从来没有间断过对药学前沿知识的汲取。站得高,才能看得远,不了解最前沿的专业知识,怎么可能有超出别人的思路。
近几年来,医院对科研的重视也进一步激发了魏玉辉的研究写作热情,尤其是2007年之后,医院相继出台了一系列激励政策,争取到项目有配套资金资助,发表了学术论文有奖励,医院还成立了科研管理机构,派专人为卫生技术人员开展工作提供服务,创造良好的工作环境与平台。
在越来越浓郁的学术氛围中,魏玉辉工作得更起劲了,在发表论文的同时,他先后主持、参与完成科研项目9项,获2008年、2009年度兰州市科技进步二等奖各1项,2009年度甘肃省医学科技进步二等奖1项,参与撰写专著一部,成为医院科研队伍小字辈中最璀璨的一颗明珠。
跟儿子一起成长
会考试、爱科研的魏玉辉,将个人生活也安排得井井有条,26岁结婚,28岁生子,到哪个阶段就哪个阶段的事,这期间,考研、读博、做课题,一样也没耽误,会工作,也会生活。
在儿子身上,魏玉辉花费最多的是时间和精力。儿时,一年才能见父亲一两面,那份渴望与失落留给魏玉辉的阴影至今仍挥之不去,虽然长大后能理解父母当初也是工作需要,迫不得已,但幼小心灵种下的那份孤寂,却难以拂去。所以,儿子一出生,魏玉辉就尽量陪在身边。从襁褓到蹒跚学步,从懵懂无知到读书看报,儿子成长的每一步都有魏玉辉的身影。
闲暇时,魏玉辉就带着儿子去公园河边满世界跑。儿子上小学后,魏玉辉回家后,有意识地少看电视、少上网,没事就看书,或者跟儿子谈心,辅导作业,做个慈爱的好爸爸。
“我儿子只有我能镇压下来,别人都管不住。”遇见儿子调皮、不讲理的时候,魏玉辉也会板起脸来,毫不客气地做个“凶爸爸”。但即便是“凶”了儿子,儿子也从不记仇,转脸就忘,最喜欢、最佩服的还是爸爸,因为爸爸会以理服人,还会陪着他看动画片,理解他,跟他有共同语言。
在魏玉辉潜移默化的影响下,7岁的儿子自我约束、管理能力比同龄人强很多,尤其是学习能力,写作业速度又快又准确;喜欢自然科学,最爱看的是中央十套节目中的“科学探秘”,科普书也看个没够。
在儿子身上,魏玉辉也学到了不少东西,儿时在农村上小学,老师发音不准,拼音学得很差,前后鼻音总分不清,使用拼音输入法时,常常拼错,在辅导儿子学习的过程中,魏玉辉重新学习了一遍,这次的老师是儿子。最轻松、开心的时候,是跟儿子一起看动画片,小时候没条件看,现在就当补课了,不用脑子,完全放松,在魏玉辉眼里,那是最享受的时刻。